青秀山下 第4章

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关逸跳下床，赤着脚跑去开门，喊道：“谁啊，催命催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李思尔。

李思尔说道：“都快十点了，你们还睡，毕业典礼要迟到了！”李思尔往下瞟了一眼，只见关逸全身只穿一条黄色的三角内裤。关逸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瘦不拉几的没眼看，赶紧叫奕奇起床！”李思尔不屑地说道，转脸到一边。

听到李思尔的声音，青奕奇和林翔赶紧起来漱洗一下，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李思尔不好意思进宿舍，就在门外等着。只有关逸动作最慢，还在对着镜子梳头。青奕奇催促他快点，李思尔在外面不满地喊道：“再多摸半瓶发胶你也帅不过林翔大哥，赶紧滚出来吧！”

四人匆匆朝着宿舍区大门走去，出到大门外面，关逸左右一看，问道：“奕奇，我们的车呢？”青奕奇也发现昨晚停宿舍区门口的单车不见了。关逸正想去找，李思尔拦住他说道：“回来再说。时间不够了，毕业典礼要开始了。”无奈，大家只好走路去了。

毕业典礼的地点定在一教的梯级教室，能坐下两百多人，大小跟一个小电影院差不多。青奕奇四人赶到的时候，里面基本坐满人了，便赶紧找了个后面靠边的位置坐下来。还有人陆续赶来，不过也有少数人已经提前离校，和系里说好毕业散礼后把毕业证寄回去。毕业典礼，是这届土木系毕业生的最后一课。

学校院系的毕业典礼各自安排时间，有些系早一点，有些系晚一点，一般由院系的院长或系主任主持。普通学生平时很少有机会见到系主任，即使青奕奇作为学生会主席，大学四年也没见过几次。有一次，青奕奇看见头发花白的系主任踩着一辆跟林翔那辆三叉戟一样的单车，在校道上经过，印象特别深刻。

毕业典礼开始，系主任话讲话简短，主要还是勉励之类的话。接着是年级主任讲话，年级主任管的事情就比较具体了，除了学习肯定要管的，还包括学生的纪律和生活。年级主任讲话有个特点，一句话讲三遍，遍遍不重样，语序打乱排列组合后竟然还能表达出同一个意思。青奕奇觉得他在磨时间，因为每次讲话都精确到分秒，不会提前也不会拖延。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沉闷的典礼，令青奕奇意想不到的是，年级主任一开口先点了他的名字。学生会已经把他昨晚翻墙回来的事情汇报到年级主任这里，或许是昨晚一个砸玻璃瓶的人没抓到，就拿他顶锅了。听到批评，青奕奇却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学生会还是年级主任放了一码，批评里只听到他的名字，李思尔和关逸林翔都没有被点名。被一通批评后，要求青奕奇交一份检讨书到系办，并记过处分。

“记过处分？翻个围墙而已，没那么严重吧？”李思尔嘀咕道。

“不要以为毕业了，就可以无视校规。我借此事忠告在座的诸位同学，以后无论你们是谁，在什么时候，都要尊重规则。社会没有那么多捷径可走，你们要老老实实走正道。谁不遵守规则就会付出代价。”年级主任动情地说道，“在大学，大家讲的是同学情谊，但到了社会上，情谊这东西就不多了。你混得好，没有需要别人也会主动帮你，但是你一旦跌倒了，就不一定会有人来扶你。帮起不帮落这个道理，你们要记住。老师能教的就这么多了。”

青奕奇觉得自己可笑，在大学四年都是好学生，只有被表扬没和批评沾过边，没想到却在毕业的最后一天领了个处分。虽然感觉不是多大的事，但心里终究有些不痛快，再后来年级主任说了什么，青奕奇一句都没听进去，直至到了上去领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是李思尔提醒的。

青奕奇饭弄着手中的毕业证，就这样毕业了吗？无数次想象毕业时刻会是怎样，但真的到来，却说不出现实与想象有什么不同，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不清楚。即谈不上伤感，也没有特别的兴奋，思绪或许还有些迟缓，身份已经不再是大学生，而是现实意义上的社会人了。

毕业典礼结束，李思尔拉着青奕奇去找年级主任，问清楚处分的事情。纷纷离去的学生在向年级主任道别，随着人流慢慢散去，年级主任才看见留在最后的青奕奇和李思尔站在一旁。“老师。”李思尔说道，她忽然注意到年级主任多了几根白发，夹在青丝之间。她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候，年级主任还是很年轻的。

“你们还没走啊。”年级主任微笑地说道，已经没有一丝刚才在台上说话的严厉气息，对着青奕奇说道：“奕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委屈了？”

青奕奇连忙回答说道：“不不，老师我没有。”

年级主任轻轻拍了拍青奕奇的肩膀，说道：“希望你能体会老师的良苦用心。你这人聪明能干，大学四年来的表现都很优秀。可能表扬太多了，你有时候也有些任性。”顿了顿，接着说道：“对你来说，挫折比成就更能让你成长，希望你出到社会做事稳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