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多的早晨还处在黑色之中。遥远东边的山间还未升起明亮的太阳,只是依稀间能够见到这附近大致的景象。雨棚下的人们各自眯着眼睛打盹。火箱里的炭火被厚厚木灰给盖住了炙热的气息,只有点点的温热传递开来,试图驱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气。
时间渐渐过去,太阳从山间升起。天空中迷茫的白雾与寒气也渐渐散去。地面久违的变得温热起来。镇子里的人起得很早,从六点多时就陆陆续续有人走上大街。他们有些来到了雨棚这里,有些在忙碌着其他事情,好像每个人都不想闲着似的。贺白玉停下修炼,看着那些假模假样努力的人,差点以为回到了之前工作的时候,不禁哂笑。
他招呼起叶白鸿。两人一共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慢慢舒展着身子,然后渐渐加快运动速度,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巅峰状态,才用起了锻炼法。锻炼法是炼身的功法,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速度、耐力、体魄等等。锻炼法是个很怪的法子,它需要让人做些奇怪却又实用的动作。就例如现在的贺白玉两人。他们正扎着马步,左手绕半圈贴到后脑勺,右手伸直搭在左手手肘上面,然后绕着个圈子左右跳跃腾挪,等到练了几圈,双手便反着摆样子,继续先前动作。
两人练了好一段时间,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大汗,手脚都有些漂浮之感了。等休息一阵后,贺白玉才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洗澡去,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叶白鸿没有动弹,等过了十几秒后才从地上一跃而起,追了上去。两人走进镇子中,听见有人打招呼,便抬头望去。竟然是张文鹤!
张文鹤靠在屋子顶楼的护栏上,苍白的须发搭配上那壮硕的身体,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奇怪。可在这些特征的前面加上昨日张启松所说的故事,那又变得正常了起来。张文鹤显然就是个怪人。贺白玉看着仰视着这位老人,回应了招呼,继而说道:“天气不错!刚才我们去镇子外面跑步了,空气很新鲜。”
“那是当然咯。”张文鹤说,“这里山山水水、草木茂盛,自然、清新,空气当然好啊,尤其是早晨、下午这些时间,适合锻炼哦。打打拳、踢踢腿,舒服的嘞。”
贺白玉盯着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心里冒起了糊涂,咧嘴说道:“老爷子身体健康,看来是早上起来打拳踢腿锻炼出来的,实在令人让人羡慕。”张文鹤冷冷哼道:“昨天夜里,张启松那个滑头给你们讲了我的事?”
贺白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沉默了下来。张文鹤继续说道:“看你们模样,应该也是能力出众之辈,别老想着问这问那的,踏踏实实练才是硬道理。”贺白玉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街上来往的行人,不禁有些恍惚,继而抬头问道:“您想让我带着镇子里的人更好的活下去,这个想法我能感受到,但是,我觉得您还是有其他私心在的,对吗?”
张文鹤没有看着贺白玉,而是眯眼看着远方的南边公路,说道:“我肯定有其他的想法啊,不过放心,并不会害着你,毕竟,老头子我还望着你带领镇子里的人呢。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咯......去南边看看吧,那里有事要发生了。”
贺白玉两人抬头望了张文鹤一眼,继而望向更远的南方,却又没看出什么来,便问道:“张老爷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正抬头望向楼上,却没见着张文鹤的身影,不禁笑了起来。
两人也没再纠结这件事,按照张文鹤的说法,朝着南边跑去。没多会儿,两人就到了镇子的南边。这里人烟更少了些,只有平阔的公路与高低起伏的山脉一路延向南方。至于张文鹤老爷子说的‘那里有事要发生了’,却没有任何迹象。不过贺白玉愿意相信张老爷子,便从旁边屋子里搬出两张凳子,坐着静静等待。
没过多会儿,‘事情’没等到,反倒是等来了不少镇子里的人。全是张文鹤给带来的。贺白玉诧异的看了一眼张老爷子,心里多了些疑问,却又因为场合,并没有开口问,只是将凳子让给了张老爷子,然后又从屋子里多搬了几张凳子出来,给几位老人坐。
等贺白玉将椅子搬够了数,张文鹤才慢悠悠的说道:“你这小子,忙什么忙啊,留着力气应付之后的事吧。”贺白玉笑了笑,回道:“老爷子您误会我了,我搬椅子出来不就是为了待会的事吗?给您老几个搬个椅子当看客啊。”坐着的几位老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说着‘有趣’。张文鹤看着贺白玉,也打趣道:“倒是自信啊你小子。”
贺白玉也不恼,只是沉默的看着远方。沿着公路望去,远远的南方边际,居然冒出层层叠叠的黑点。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黑点也变得越来越鲜艳了。远处的黑点居然是人,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搀扶成堆,慢慢地,将远处公路染成了一片鲜艳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