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殒九霄山河乱 第32章 回首望晓风残月32

世遗之镜内，安宁如旧。

“你的命魂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硬生生剥离为三份。”，禾小黑饶有兴味地说道。

小世界外，九龙扬首，似在恭迎『神』的降临。

“一曰净，此魂虽清净自在，却也受困于一方净土，不得自由。”，禾小黑目光从卦盘之上移开，随着话音，嘴里叼着的那株翠绿草茎，一上一下地轻轻摆动。

一道黑光自天而降，一个六翼黑芒的身影直直砸在世遗之镜的法界之上。巨大的黑翼飘落下金色的羽毛，六羽翼神荆棘法环高悬，乌金盔面上双眼和面具正中的缝隙之内，透出阵阵红光。

“二曰局，此魂步步皆含杀机，但若要破局，却又必先入局。所以嘛，我说你大难不死，后面还有的愁啊～”，禾小黑索性侧卧于船板之上，双瞳星河璀璨。

小世界外，六羽翼神缓缓抬手，指尖九道黑气与九条雾龙龙首相连。雾龙自尾端向上逐渐凝结为透明的龙晶。随着雾龙失去生机，六羽翼神指尖一点黑芒正炽。

那一点黑，刚一出现，便吸去了天地间所有的光与影，色与彩。

“戮世伐劫•灭！”，一道仿佛来自深渊炼狱中的沉闷回音，自甲叶鳞片之内传来。指尖落下，黑芒化为一柄狭长至极的剑。一剑，便破开道道禁制法则，贯穿了牢不可破的结界穹顶。

“三曰冥，此魂虚无缥缈，无踪无影，难辨其迹。既与你有莫大干系，必有相逢之时。只不过对你而言，是缘是孽尚未可知～”，禾小黑打了个哈欠，随手一捞，将如意卦盘收回掌心，“唉，这世界矛盾的很呐。机缘太大，易遭天妒！机缘若小，所求何为？”

天穹之上，面无表情俯视着湖面的修长身影，鳞甲大开。一只只赤目鸦，从似鸦羽又似龙鳞的乌金甲内呼啸而出。赤目鸦群从穹顶法界裂开的缝隙之中鱼贯而入，盘旋着向湖心小舟急掠而去。

乍一看，好似天穹之上，凭空起了一道黑色的疾风龙卷。

湖面如镜，雾气氤氲依旧。

万籁俱寂里，只有天上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鸦鸣。

禾小黑自身后取下一个形似笛子的修长事物。阿白不认得这种乐器，说它像笛子，一端又如同唢呐一般张开。管身竖起，曲音悠悠，其音域比笛音更广，音调比笛声更沉。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阿白觉得，自己正只身一人，走马穿行于雪海狂沙。大漠苍苍，白沙凉凉，单骑千里，天涯独闯。

多年以后，阿白才知道，这种乐器，叫做胡笳。

就在穹顶结界被一剑破开之时，湖底星云法阵内神光一闪，两仪鱼群倏然远遁。紧接着，湖底巨震，星云法阵之内如黄钟大吕齐鸣，传出了无垠浩渺的音律。声波裹挟着激流几乎将河床翻起。纵是坚韧如两仪之鱼，都被这排山倒海般的暗流直冲是的七荤八素。然而出了湖面，湖底巨响在胡笳之音的消解下，又如大音希声，变得微不可闻。

起初那只是湖心，一点微小的黑。

俯视湖面的六羽翼神静默如木，片片金羽如秋叶飘落，在法界穹顶织出漫天残忍的梦。

密密麻麻如漩涡一般的鸦群逐渐逼近小舟。

湖心的黑点渐长，化为黑芒。黑芒破出镜湖，瞬间便吸去天地所有颜色。

阿白只觉天地为之一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黑白两色，天地间也只剩他和眼前的小黑二人。

黑芒暴涨，转瞬间化身一柄凄厉的黑色长剑。此剑与破开结界的长剑一般无二。瞬发骤至，冲天直刺而去。

穹顶之上，乌金盔面后的双瞳急剧微缩，在镜像长剑贯穿穹顶的一瞬，六翼黑影倏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