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啊——啊……”
撕裂般的疼痛占据了所有感官,大脑皮层仿佛被剥开,然后再被一刀一刀地划着脑干。
碎片在眼窝里旋转、搅动。
活的肉体比私人更有价值,比如那些无薪劳动的囚犯。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大概率也不会这么死了,因为死人没法偿付债务。
视野迅速变暗,盖上一层猩红的滤镜,最后一片漆黑。
深入骨髓、震撼灵魂的痛楚。
“咳,咳啊,呼——”
痛感迅速蔓延,从眼睛开始,脑叶、头部、躯干最后向四肢扩散。
呼吸变得急促、困难,每次吸气都会加剧痛楚。绘里喉咙紧缩,声音变得低沉,呻吟被困在了嗓子里。
拘禁装置的自我保护功能释放出最大功率的热量,试图让她停下自己的行为。
停下,放弃。在这里等着成为罪大恶极之人,进入无休止的劳动。
失去劳动能力后再被摘取器官,在皮囊里塞满义体,然后脑袋被植入一堆钢印程序。
丢到最下等的歌舞伎区,即使这样也偿还不了债务,在赛博时代,脸、皮囊早就可以随意定制。
炽热从眼窝传到了玻璃碎片,再传到手上,绘里闻到了焦糊味。
“——呃”
痛感变成了麻木、痉挛,她瘫倒在地。
彻底没用之后进入碳分离回收,和父母一样,骨灰都不剩。
她的手垂下。
啪!
碎片掉到地上,一个已经烧焦的胶状物粘在上面,冒着红光的小机器人被包裹其中,还冒着烟。
那是一颗眼球。
“……”
没有任何监控仪器,不知晕倒了多久,也无法确认状态。
绘里努力挪动自己的手,捡起破碎的镜子。
伤口没有再流血,组织已经烧焦、凝固,眼窝里没有一点血色,。
“呵,呵,呵——哈——哈”
她颤抖地喘着气,发出惨笑。
我不会失败。
绘里挣扎着爬起,踉跄地走了几步,摇晃着倒在水池旁边,洗去脸上的血迹。
她的手撑在水池边,防止眩晕感让她一头栽进去。
水面映照出脸色惨白的人影,眼周膨胀的血丝已经消退、冷却,只剩下空洞的眼眶,
我坚持下来了。
绘里将撩到一旁的刘海放下,遮住右眼。
她站起身,用仅剩的左眼看向地上那团焦黑的物质,目光逐渐厌恶,冷冷地走上前。
将那颗眼球狠狠碾碎,没有丝毫留念。
……
友爱部是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顶端,黑色五角星在红日中,一只红色眼球的眼睛处在五角星中央。
那是联邦的旗帜,眼睛俯瞰着整个幻之城。
正在劳动的囚犯呆滞地看着冲进来的友爱警察,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全部击毙。
逃狱者们聚集在娱乐区,用所有能防御的东西抵抗。因此友爱警察将他们都拉进了潜行,虚拟世界战斗受身体和武器数值的影响更大,全副武装的友爱警察无疑是占优者。
绘里小心靠近居住区出口,两个士兵把守在门边,终端亮着,没什么动静。
他们精神脱离了肉体,没有发现外界的绘里。
潜行导致人失去肉体感知,无法察觉现实里的危险,但可以在脊髓神经安装感知增强系统来及时预警。
绘里手中握紧玻璃碎片,屏息凝神,避免发出声音。
在以前,她可以通过脑机元件侵入对方的终端,但现在,包含“黑客”技能,和所需要的“智力”、“技巧”点数都被洗了,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战斗的肌肉记忆。
右眼框还在作痛,视野少了至少三分之一,更要命的是立体视觉受到了极大影响。